他耐心地等着，等着她慢吞吞地掉转轮椅，再慢吞吞地来到他的身边。影子一寸一寸缩短，她的面孔在光下全部显露了出来，像是浮出水面的美人鱼，每一个神情都清晰而深刻。席长殊觉得这辈子再也没有这样的耐心，等着自己心爱的小姑娘靠近。她离他越来越近，直到轮椅抵在床边，她才伸出手来，重新牵住了他的手。

　　“为什么不肯看我？”

　　她摇头，不说话。

　　“为什么要离我那样远呢？”

　　她还是摇头。

　　“是为我伤心了吗？”

　　她摇了摇头，犹豫一下又点了点头。席长殊笑了起来，却又顿住，因为这小小的动作扯到了伤口。罗娇有经验，所以飞快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，想要再次低下头的时候已经迟了，她的视线已经撞进了他的眼睛里，这一下她就无法再次装作视而不见了，只能身不由己地凝视着他。

　　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对方，不知道过了多久，他动了动，艰难地抬起手来，指尖碰触到她的唇，又要往上，想要碰一碰她的眼角。罗娇怕他扯到伤口，摁住他的手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
　　“你哭了。”他温柔地说着，眼底像是有大海，又像是无垠的宇宙，盛满了全世界的爱意，“娇娇，我想要替你擦一擦眼泪。”

　　这一句话，让她再也忍不住了，几乎是一瞬间，她便放声大哭起来。她哭得太用力，伤口一抽一抽地疼着，可她并不在意，只是想要将这些日日夜夜的难过都告诉他。席长殊不能动，只好对着她招了招手。她像是只小狗似的，慢而坚决地从轮椅上下来，自己上了床，小心翼翼却又不容拒绝地靠进了他的怀中。

　　两个人身上都扎着针，麻醉药效刚过，都手软脚软，可她缩在他的怀中，满足得像是有了全世界，喟叹一声，又委屈地抽噎着说：“我好害怕啊。”

　　她是真的害怕，从知道他失去联系，到两个人在雪夜里大打出手，直到这一刻，她的一颗心才总算落了回去。她这辈子从没有这样软弱过，眼泪止都止不住，连自己都唾弃自己怎么这样爱哭，可是实在是忍不住。

　　她这些天一直在掩饰自己，同徐一白插科打诨，同老三面不改色地商量救援计划，可她心里明白，自己是孤立无援的。她像是流落孤岛的鲁滨孙，只有席长殊能带她脱离孤独的境地，如果他出了事……如果他不在了……她不敢想象，也不能去想，所以一直装作若无其事，用最坦然的姿态，去掩饰心里最深的恐惧。

　　可他现在就在这里，完整无缺，还温柔地对着她笑着。罗娇哭得浑身发抖，因为太过害怕、太过伤心、太过快乐。他没有制止她，任由她哭着，只是看她为了不哭，用力拿牙齿咬着嘴唇的时候，才将自己的手指伸了过去，说：“要咬就咬这个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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